帮患者找到合适的专家

　　本报记者 闫 龑 褚晓明 实习记者 严大鹏

　　看大专家得先找专科医生

　　“我可见着您了！我从新疆乘汽车再坐火车辗转5天才到北京，听说很多患者排了一年多才挂上您的特需门诊号。要不是这张预约转诊单，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上像您这样的专家！”不久前，在北京宣武医院功能神经外科主任李勇杰的诊室里，记者见到了手持预约号候诊的患者戴大爷。

　　患有不典型面痛的戴大爷并不是在挂号窗口前自行预约挂上李勇杰的号，而是提前两天先挂上了主任医师胡永生的号，胡大夫根据病情需要代为预约了李勇杰的特需门诊。在戴大爷的病历本上，记者看到上面清晰地写着“请转李勇杰门诊”，病历记录末尾是胡永生大夫的签名。

　　戴大爷因面部疼痛被当地医院诊断为三叉神经痛，并进行过血管减压手术，但收效甚微。李勇杰说，这不能算误诊，因为这种病很少见，即使在宣武医院功能神经外科也只有10例～12例的诊疗经验。李勇杰给戴大爷开出了3种手术方案，一种是三叉神经根部手术，但风险大；一种是从大脑皮层做手术，刺激抑制疼痛，但花费高；一种是立体定向手术，风险小，但只能缓解疼痛。戴大爷决定接受立体定向手术，但“心里踏实多了”。

　　谈起这次看病的经历，戴大爷说，与自己排队挂号遥遥无期的等待相比，“层级就诊制度确实好”。

　　北京宣武医院副院长吉训明解释，这就是该院于2007年推出的医疗服务新举措——门诊层级就诊制度，即把专家门诊进行分类，分成著名专家和普通专家。著名专家包括神经外科凌锋教授、神经内科王玉平教授、功能神经外科李勇杰教授。病人要看著名专家不能在窗口挂号，须先到普通专科或普通专家门诊就诊，接诊医生根据病情推荐预约著名专家门诊。首诊医生负责准备病历、辅助检查结果等相关医学资料，并实名制登记患者信息，填写一式两联的专家门诊预约单，预约就诊日期及时间段，预约周期一般为一周。预约单上注明患者领取预约号的时间、地点以及就诊地点，留有科室联系人及患者的电话。患者于就诊当日持预约单到挂号室领取专家号，每半日门诊平均接诊10名患者。如专家认为病情需要复诊，可继续开具预约单，进行复诊预约。

　　吉训明坦言，北京宣武医院这种服务方式的改变，是让庞大的就诊量和对著名专家的需求量给“逼”出来的。该院专家门诊需求状况调查显示，90%的病人愿意选择著名专家和重点科室专家。而该院每天出诊的专家数量仅为80人～90人，与日均门诊量6000人次相比，犹如杯水车薪。

　　为此，北京宣武医院借鉴三级医疗网的模式，设计了层级就诊模式，即逐级转诊，主治医生将患者转向副主任医师或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或主任医师将患者转向著名专家。除了著名专家，很多主任医师或副主任医师也出普通专家门诊，患者可以依据需求挂自己想要的专家号。

　　北京宣武医院功能神经外科副主任胡永生告诉记者，层级就诊就是筛选疑难杂症和特殊病例的过程，将有限的优质资源用在最该用的患者身上。“我向著名专家转诊的病人基本上一周有一两个，最多的时候有五六个。”

　　让患者及时找到真正需要的专家

　　一方面是专家资源稀缺，一方面又存在专家资源浪费现象，这是医院面临的一大问题。（下转第2版）（上接第1版）

　　“本来不是我的专业，却非要让我看病。实行层级就诊制度之前，这样的病例不在少数。”李勇杰说，一名6岁患儿因为去迪斯尼乐园游玩时受到惊吓，回来后就发高烧，出现了抽搐症状。李勇杰给孩子的亲属解释，他们应该挂儿科，但是患儿亲属却执意不肯，“觉得看了著名专家心里踏实”。

　　实际上，大型综合医院对出门诊的医生专业水平、处理问题的能力等综合技能要求较高，北京宣武医院参加门诊工作的全部是专科中级及以上职称的医生。该院院长张建说：“患者可以充分信任这些医生。”

　　据北京宣武医院统计，以往挂错专家号的情况在门诊中占近三成。该院门诊部副主任刘力松说，三甲医院的专科医生一般都有多年临床经验，“对初诊病人来说，初诊时往往要做比较多的化验、检查，结果又大多不能马上出来。而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前，即便是权威专家也不能做出诊断。因此，根据病情开化验单的工作，如果由专家来做，就是浪费资源。”

　　吉训明说，之所以将著名专家“保护”起来，主要还是为了让真正的疑难杂症患者能够及时找到自己需要的专家。病人奔着著名专家来看病，却不知道专家的特长。有的病人病情甚至与他们找的著名专家的科室毫不相关。而推行院内逐级预约转诊，能够使真正需要帮助的病人得到专家的帮助。据了解，著名专家看完患者后，病历资料还会反馈到科室。针对有些病例，著名专家还会与初诊医生进行沟通。“沟通的过程，也是不断提高年轻医生医术的过程。”

　　据统计，北京宣武医院自实行层级就诊制度以来，普通门诊的初诊人次占门急诊总人次的比例已经由2005年的85.1%提高至92.9%，专家门诊人次所占比例由2005年的9.26%降到4.16%。

　　仅是合理分配资源的探索

　　层级就诊是否适用于所有医院？是不是所有的患者都能像戴大爷一样认可层级就诊？患者姚女士告诉记者：“我不在乎挂号7块钱还是14块钱，贵有贵的道理，这其中的差价体现着医生的水平。该挂什么号，我自己心里是有杆秤的，医生医术起决定性作用。”

　　患者张先生补充说，专家让患者作的检查，是有针对性的，而普通医生则往往是什么检查都做一遍，无形中上千块钱的检查费就花出去了。“所以，我宁愿多花几块钱挂专家号，或者多花几百块钱挂特需专家号，也不愿意在普通医生那里耽误时间。”

　　有专家说，层级就诊是一种进步，但是这只是医院面对巨大的专家门诊需求时的被动防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挂号难的问题。“在美国，无论是小诊室还是大医院都没有挂号室，想看病都得预约。国外一般的流程是家庭医生是第一道关，然后是专科医生，最后才是专家。通过前两关的筛选，到专家这里的病人确实是一些需要他们诊疗的病人。”李勇杰解释说，医生一旦接受病人的预约，那么这个时间段就必须雷打不动留给这名患者。另外，医生一天能看多少个病人，可以由医生自己掌握，这样能够使患者获得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在采访中，有医生也表示，层级就诊“因人因院而异”。如果医生之间技术水平分不出层级，推行层级就诊便为时过早。

　　“解决供需问题最关键的是增加优质资源的数量，但这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李勇杰说，层级就诊就像预约挂号、先垫付押金看病后结账等服务措施一样，只是一个合理分配优质医疗资源的探索，不能对此寄予过高的期望。因为优质资源稀缺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