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药研发不能“重理轻工”
梅兴国
http://news.qm120.com2012-03-22 10:16:21 来源:全民健康网
近年来,我国加大了研发投入,希望进一步促进医药产业的转型升级。然而在当今中国的药品市场上,当国内企业和产品与跨国企业“正面交锋”时仍处下风,跨国公司对我国市场的产品贡献不到25%,却拿走了75%以上的利润。
这时,我们应该反思,在追赶医药强国的道路上,我们该如何设计适合中国的路径?基础研究和工程技术研究是医药创新的“两条腿”,弱化一方面就会影响前进的步伐。在我国医药创新的支持举措中,应加大对工程技术研究和制剂创新方面的力度,才能转化成现实的生产力。
我国研发效率成问题
从1999年开始,国家每年对生物医药的投入平均达到20亿元,2003年投入高达60亿元,并逐年增加。“十一五”期间,中央财政科研投入的31.3%投向了生物医药领域的新药创制、传染病防治、转基因等3个重大专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对医药领域的资助也在持续增加,2010年单独设立了医学科学部,并投入16.2亿元,比之前整个生命科学部的总和还多,2011年的投入又大幅增加到32.21亿元。“十一五”重大新药创制专项中,国家投入53亿元,地方匹配了200多亿元,不仅吸引了很多国内优秀人才,而且通过“千人计划”和“百人计划”引进了大批海外创新创业型人才。
据统计,我国生物医药领域现有科研院所近200家,国家重点实验室26个,已批准设立国家级生物医药产业基地的省市达21个,企业研发机构千余家,医药科研单位、高等医药院校和综合大学生命科学院、药学院的专家与学者数以万计,形成了一支庞大的研究队伍。同时,科技部等部门每年立项研究课题数千个;科研论文发表数量已超过美国而跃居世界第一。
这样一组数字让人们对中国生物医药行业充满期待,然而现实却不容乐观。跨国制药企业正利用其在药物品牌、质量和技术上的优势,全面进入中国市场,新制剂、新工艺、新辅料和新设备几乎全部被外企垄断。原料药市场也在面临挑战,虽然我国原料药出口贸易顺差较大,但均是缺乏原创性的“Me-Too”药物,销售成本增加和利润下滑让原料药企业“腹背受敌”。
国内雄厚的资金支持和大批的优秀人才并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世界生物医药产业排名前40位的国家中,中国科研人员最多,投入资金排第4位,而研发综合实力却排到第21位,这说明在研发效率上存在较大问题。
日本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日本的生物医药市场在1998年不过2000亿日元,2005年达到6.67万亿日元,占全球生物医药市场的10.7%。究其原因是日本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大幅削减了85个基础研究所的科研基金,加强大学研究机构的独立性和商业运作能力,鼓励技术转让和商业研究,着力于产出应用成果。
“文章论英雄”现象严重
生物医药产业的发展由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两个方面支撑,基础研究往往只针对科学难题、关键技术的突破,应用研究是着力系统工程和工艺技术体系,旨在实现实验室研究成果的产业化。日本生物医药领域的科技投入中,20%投入基础研究,80%投入新制剂与制剂新技术研发。而我国更多地着力于新化合物、新靶点、新机制的发现,形成了以SCI论文发表为标准的评价模式,一个单位科研能力强不强,就看论文的影响因子高不高,获得国家和地方的奖项多不多,等级高不高;评定科研人员的职称也是如此。这种模式引导科研工作者更侧重于基础研究,虽实现了论文发表量国际第一,但高技术含量的应用成果却寥寥无几。
现代新药研发是一个高风险、高投入的系统工程,涉及基础研究领域、工程技术体系、生产加工及市场运作等多个领域,任何一个环节失误都将导致整个研发的失败。其中,应用开发往往涉及多个专业,同时必须具备技术体系的系统性、完整性。以新制剂研究为例,制剂创新涉及三条技术主线,即处方设计与优化、工艺与产品线设计、体内外评价与质量标准。处方研究涉及物理化学、药物化学、材料学等的综合应用;工艺与产品线设计则属于工程学范畴;体内外评价需要综合运用分析技术和生物医学技术。其中,工艺与产品线设计是成果转化的关键,也是基础科研单位的弱项。
同样的处方,不同的厂家生产出来的产品可能会有着不同的药效,这说明工程技术也是医药产业的核心竞争力。例如有的跨国企业的靶向药物在中国市场获得巨大效益,但这种药在中国没有任何专利保护,该企业负责人认为,“即便如此,中国也没有能力仿制”。事实上,我国有很多实验室声称已成功研制出外企的此类药物,却没有一家科研单位或企业能够实现产业化。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高端制剂、新辅料、新设备几乎被跨国公司垄断,它们的研发却很难纳入国家科技立项,也很难获得国家政策的扶持。
我国现行的生物医药科技立项主要为专家决策模式,由专家撰写科研立项建议书提供给政府科研管理部门,再由相关专家进行课题申报,同时又由相关专家进行立项评审。结题验收时,基本上还是由那些专家评审。现代决策系统规模庞大,包含的信息量猛增,专家决策模式难以全面考虑和综合利用各个信息因素。更重要的是,生物医药工程技术专家,特别是工业药剂学、工业生物技术专家十分匮乏,资源配置上更加强调基础研究,忽视工程技术学科的发展。